【常时/常樾】四时春

一个都市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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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俊青在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走进了那家书店。
书店老板仰在椅子上睡觉,长腿交叠搭在桌子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
时俊青围着他上下左右转了好几圈不见他醒,最后悄悄伸手拨了一下他盖在脸上的那本杂志。
杂志掉在地上,老板立刻醒了,只隐约看见眼前站了个人:“抱歉我睡着了,有什么需要?”
时俊青指着墙边一排玻璃柜:“那边的航模零件卖吗?”
老板一愣。
眼前的视线一寸寸清晰起来,他盯着眼前的客人,几乎有些魂不守舍的说:“不,不卖,但是你如果感兴趣,可以拿出来在这里组装。”
时俊青没料到听到的会是这种答案,一时间有点不知如何回话:“啊?我,这个…”
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墙边的玻璃柜:“我不会组装,你想玩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时俊青内心咆哮:不会组装又不卖,还摆的这么明显,意义何在?
面上他还是没表现出好奇,跟老板道谢,说有空会过来玩。
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那一排展示柜,里面的模型材料躺的乱七八糟,仿佛被封在玻璃棺里的尸体。

那个有点奇怪的书店老板叫常剑雄。
时俊青本来没有打算再去,但是他在市中心溜达了几圈,都没找到那么齐全的航模材料。
这个爱好还是偏冷门了些,他斟酌再三,又踏进了那家书店。
常剑雄给了他一把开展柜的钥匙,把靠窗的一张桌子固定划给了他。
他看上去对这些价格不菲的材料毫不在意,随便时俊青怎么摆弄。
时俊青一开始不太自在,后来跟老板混熟了又觉得待在书店很舒服。
他待的那张桌子后面摆了一整个书柜的航天科学杂志,这种小众的杂志不便宜,买的人也少,翻看最多的反而是他。
店里人不多的时候常剑雄经常端着饮料坐在时俊青对面看他做模型,时俊青本来以为他是想学,后来又发现那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玻璃窗是朝海面打开的,常剑雄有时候看海能看一两个小时。
时俊青想,他大概只是觉得孤独。

常剑雄问过时俊青来这座小城市是旅游还是久居。
时俊青带着护目镜,正专心给一块材料喷颜色:“算旅游吧。……总觉得跟什么人说好了要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就来看看。”
常剑雄又问:“你喜欢海?”
时俊青说:“说实话,不喜欢。”
“可能以前是喜欢的,我出过一点事儿,”时俊青指了指自己的头,又补充了一句,“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他把喷好漆的材料晾干,揭过了这个话题:“昨天看到有人想买模型材料,你怎么没留人家在这里玩?”
常剑雄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轻描淡写的说:“我看他不顺眼。”

夏季用电高峰期,小城停了一次电。
时俊青受常剑雄所托帮他看店,书店一晚上也没来过几个人,他坐在一边翻航空杂志。
空调嗡的一声突然停止工作,接着灯全灭了。
时俊青压着狂跳的心脏在桌子上找手机,想问常剑雄备用电源开关在哪里。
电话还没打出去,常剑雄就回来了。
他带着几根蜡烛,跑的气喘吁吁,一边点火照明一边跟他说:“别害怕。”
烛光亮起来。
他们在燥热的夏日里接了个吻。
时俊青心里刚刚冒头的疑惑被这个潮湿的吻打断,后来也就忘了问。

时俊青第一次在常剑雄家住下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堵在了屋里。
常剑雄开车去店里放防雨的卷帘,临走前时俊青在洗澡,他敲了敲浴室的玻璃,说衣柜里的衣服随意穿。
等他回家的时候,时俊青坐在卧室里,没开灯。
常剑雄问他:“怎么了?”
时俊青身上套着着他的T恤,他了看他,反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常剑雄一瞬间后背发麻,像是含了一嘴的冰块,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俊青又问:“或者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看我顺眼?还知道我怕黑?”
他站起来打开了衣柜的门,把衣服扔在床上,拉开了藏在里面的夹层。
他用的力气太大,照片稀里哗啦飞了一地。
照片大多是两个人的合照,右下角标着拍摄日期,都是七年前的了。
柜子里还剩一柄小巧的瑞士军刀。
时俊青看了常剑雄一眼,觉得不忍,又放低了声音才问:“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能告诉我吗?”
常剑雄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看着落了一地的照片也没有心思捡:“去客厅说吧。”

常剑雄递给时俊青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用的身份证。”
时俊青接过来,证件照上的人分辨的出是他,但名字不是。
常剑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时候你叫时樾,我们是在L市认识的。”
时俊青想到衣柜里的照片:“我们当时是恋人?”
常剑雄说:“算是吧。”
他把时俊青的右手翻过来,指着他的食指:“你以前手上是不是有茧?那是枪茧,你以前是警察。”
时俊青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我以前会开枪?”
常剑雄点头:“会,而且枪法很好。”
时俊青把手抽回来:“那你呢?”
常剑雄说:“L市的CH集团你知道吗?”
时俊青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新闻报道,不确定的问:“七年前官商勾结被查封的那个?…听说还涉及黑社会。”
常剑雄说:“是。CH集团当时的老总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或者说养父。”
他看了一眼时俊青:“你是当时警方在CH集团的卧底。”

时俊青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我们两个怎么…怎么…”
常剑雄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因为我骗你。”
他点了一支烟,拿在手里没有吸:“我从小到大一直以为CH就是个普通的企业,养父从小要我做格斗和射击训练,我竟然没想过为什么。”
他说:“我当时满脑子想着离家出走,对家里的公司没有任何兴趣,我养父为了拖住我,说要走也可以,走之前做个锻炼,让我去查几个可能是混进来的商业间谍。”
时俊青问:“我在这个名单上?”
常剑雄说:“对。他们当时已经怀疑你了。”
他心口发堵:“我跟他给的几个人都有交集,跟你走的最近。”

窗外雨声大作,屋里开着空调,依然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燥郁和闷热。
常剑雄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在回忆什么事情:“你当年跟现在不太一样,我用各种机会接近你,你特别不耐烦,但也不赶我走。”
时俊青看他一眼:“结果我们成了恋人?”
常剑雄点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搞的,反正就……就那么在一起了。”
他又看了看时俊青,记起这个人以前跟他说以后有时间去海边随便开个什么店,摆一柜子模型,只给看不给卖,他后来一直在想,如果他那时候就知道大家都在逢场作戏,为什么还说将来?
常剑雄回过神看着手里的烟:“我用各种方式套你的话,甚至看过你的电脑里的文件,你应该很早就发现了。”
他说:“你把我养父他们做的事改名换姓明里暗里跟我谈起过,你给过我很多次暗示,我一开始没听懂,后来听懂了。”
时俊青呼吸一紧,听到他接着说:“可是我没信你。”
常剑雄笑了笑:“我以为你在挑拨离间,还以为我发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时俊青问:“所以我们闹翻了?”
常剑雄看着他:“没有,可能还没来得及,因为你们的收网行动开始了,你…你右肩是不是有枪伤?”
时俊青下意识的动了动肩膀:“是,贯穿伤。”
常剑雄说:“是收网的时候伤的,你本来想把我支开,但我告诉了我养父,他们做了个陷阱,让你去跳。”
时俊青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我不记得这些事儿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这么蠢。”
常剑雄看着他一愣,想笑又没笑出来:“对,其实你猜到了,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真的为了给你们的行动做饵。”
他说:“你本来可以顺利撤退的。”
时俊青等着他的下文。
常剑雄偏过脸去看窗外的雨:“但是你没想到…我会去找你,我养父会放任我往陷阱里走。”
“你拿枪指着我让我滚,我后来看了结案报告才知道他们在屋里埋了炸药。”
他潦潦草草给故事结了个尾:“我出了那栋房子没多远就爆炸了。”

常剑雄记得当时天已经黑透了,爆炸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他被余波冲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一片废墟。
不知道是谁找的人一直在心惊胆战的跟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就要跳河自尽。
常剑雄反应过来就往前走,看都没看身边的人。
有人想跟上来,刚靠近就被他缴了械用枪口顶了回去。
那人结结巴巴的问:“常少、少爷…您…您…您去…”
常剑雄咬牙切齿的说:“我去哪儿用不着你管。”
他把枪退了弹夹摔进那人怀里:“让你看着我的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死了。”

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那房子边上有个湖,我自欺欺人,总觉得你会赶在爆炸前往湖里跳。”
他把下游所有河沟都走过一遍,夏天涨水总有人掉到河里,他看着他们从水里救人。
时俊青把手里快捏碎了的身份证复印件放下:“你没猜错,我确实跳进湖里了。”
常剑雄猛的抬头看他。
“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时俊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盯着他问,“不仅没讲,还套我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奖?”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等到你,”常剑雄说,“也可能是…不敢说,我差点害死你。”

客厅一时沉寂下来,常剑雄似乎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烟,他用手去捻,时俊青掰开他的手指,把烟拿走了。
他突然问:“那现在呢?”
常剑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时俊青说:“你喜欢我吗?”
常剑雄仿佛被钉在原地,他和时俊青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七零八碎的遥遥七载光阴。
他心口那块淤塞多年的血块终于被一把撕开,疼的撕心裂肺。可是血液汩汩跳动,提醒他又活了过来。
他们赤手空拳,鲜血淋漓的剖开彼此的胸腔,反复确认里面是否有自己所想的真心。
时俊青用一种难辨喜悲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他固执的问:“你现在喜欢我吗?”
———end———
时俊青看见照片的时候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就是诈小常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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