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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任务书以后第二周的进度是做调研汇报和案例分析。
课代表招呼各个小组把ppt拷到电脑上。
二班的课代表周葵在门口探头探脑。
见常剑雄看她，周葵笑嘻嘻的说：“常老师，借你们班长用一下呗？我们班多媒体打不开了，咱们学校的老古董时老师不会用。”
班长应声站起来。
常剑雄把手机在桌上一扣：“我去吧，你们继续。”

常剑雄蹲在二班讲台上摁电脑主机的开机键。
时樾依着多媒体设备的不锈钢外壳看他。
建筑学自管教室一般是北向的，盛夏的天儿一进门也要扑一身阴森森的冷气。
常剑雄把所有能按的按键摁了一遍，焦躁的冒了一头汗。
最后他摇摇头，跟时樾说：“给物业打电话吧，可能是坏了。”
班长自告奋勇的出门给物业打电话叫人来修设备。
常剑雄想了想又说：“要不先叫学生来我们班，本来两个班也该一起汇报。”
时樾点头，招呼班上的学生带上u盘和纸笔去一班。
学生们一边应着一边收拾东西，拖家带口的往一班去了。
走廊上顿时一片稀里哗啦拖椅子的声音。
时樾也揣着平板拿着记分表跟了过去。
常剑雄分了一半桌子给他。

ppt汇报的颇有些惨不忍睹。
建筑学五年制，二年级着实算是低年级，在场的两位老师倒没有什么过高的期待。
而且常剑雄说话中规中矩，时樾语气委婉，不仔细琢磨大约是感觉不到“我能拿你们这些小智障怎么办”的气息的。
两个人轮流给每组的汇报做补充总结，把他们找的案例深入剖析一遍。
熟稔的仿佛已经搭过多少年的班子。
最后一组汇报的是二班的学生。
上台演讲的是二班的课代表周葵，声音清晰流畅。
她打开ppt，讲完了调研的概况，开始说案例：“我们组找的案例是一个竞赛作品，不知道为什么能找到的资料不多，但是我们组的人都非常喜欢，所以还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她点了一下鼠标，投影屏上换了一张效果图。
常剑雄给上一组的学生打完分，抬头看了一眼黑板，手里的笔在记分册上划了一道线。
时樾饶有兴趣的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专心去听周葵的分析。
ppt汇报是要掐时间的，周葵明显做过功课，详略得当，重点突出，前后一共只用了五分钟。
然而台下的两位老师谁都没反应。
她站在台上有些不安：“老师…？”
时樾先反应过来，总算开口，先是肯定了她的汇报节奏，而后话锋一转：“这个案例还是让常老师给你们讲吧，做这个方案的设计师…王锐是吧？是常老师以前的同学吧，他应该比我了解？”
常剑雄没看时樾也没搭腔，径自把笔放下，站到讲台上往回翻ppt。
其实他可以让周葵把ppt翻回去，自己坐在座位上讲，毕竟这个方案也只有几张平面图。
但是他不敢。
坐在时樾身边分析这个方案，他不知道这是一锤一锤敲碎自己懦弱自私的外壳，还是在一刀一刀割开时樾已经长好了的伤疤。
这两种情况哪种他都承担不起。
他只能逃避。
常剑雄掌心冒出冷汗，他握着鼠标，像看罪证一样近乎绝望的盯着那张平面图，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七年，他还是个只会回避问题的懦夫。
常剑雄几乎是凭着回忆下意识的重新拆解了一遍这个竞赛方案。
讲台下的学生没发现异样，纷纷提笔记笔记。
跟周葵一个小组的学生在他讲完后又举手问：“老师，这个建筑入口前为什么要加这几道剪力墙？是什么功能空间吗？”
“不是剪力墙，是清水混凝土墙，做人流引导，”常剑雄撑着多媒体设备站着，半晌又加了一句，“……这个设计师喜欢安藤忠雄。”

因为要开投影，教室前排关了灯拉了窗帘，常剑雄看不清时樾的表情。
他的视线找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多年前那人笔记里的混凝土墙一道一道困在了原地。

做错了事总是要有报应的。
他的报应隔了七年。
终于来了。

因为两个班合在一起，汇报完成以后第四节课已经打过下课铃了。
时樾一说可以去吃饭了，教室立马空了，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去了食堂。
常剑雄在讲台上锁多媒体设备。
时樾把关着的窗帘一把拉开。
常剑雄看了看他：“时俊青，当年我…”
“千万别跟我说那三个字。”时樾抬手打断了他，“不是说了那三个字什么事都赔的起。”
他把桌子上的记分册合起来：“我也看不上。”
常剑雄没说话。
时樾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另外常老师最好要是还有为人师表的基本职业道德，不要因为私事影响课堂气氛。”
教室里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刚好有学生回来教室拿手机，一路风风火火卧槽卧槽，进了教室门才看见老师还没走，当即把最后一句卧槽强行改成了我了个去，差点闪了舌头。
时樾和常剑雄各怀心思，自然没有闲心戳穿他。
学生拿了手机，顺口又问了一句：“老师你们还不去吃饭啊？”
时樾冲他一点头：“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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