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时/常樾】游人间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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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剑雄月底被常爱国叫回家汇报工作。
常剑雄对于这个一听就是“爸想你了快滚回家看看我这个空巢老人”的说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因为他确实无事可做。
他装模作样带了一堆文件回去,结果老常同志忙着在厨房指挥保姆做饭,根本没空理他。
晚上爷俩在小花园里吃晚饭,常爱国同他聊天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南家,左一句你小时候和小乔怎样怎样,右一句你现在和小乔如何如何。常剑雄再迟钝也知道他话里有话,索性直捅窗户纸:“老常,你想说什么直说呗?”
常爱国被他挤兑一句,也不再绕弯子:“你跟南乔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儿了?”
常剑雄震惊之下差点把手边的茶杯拨拉下去:“我跟小乔成……成什么?爸你开什么玩笑。”
常爱国屈指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少蒙我,你南伯父早就跟我说了,你俩这处了也快六七年了吧?一句都不跟我提,你想干什么呀?”
常剑雄默默搁了筷子,觉得事态有些严重:“老常,那个……我跟小乔不是男女朋友。”
常爱国端茶杯的手一顿:“什么?”
“我跟她……”常剑雄有点头疼,“她跟周然分手的时候南伯父不是生气吗,不分青红皂白说什么都不让她在外面待,那即刻飞行都快上市了……我们为了让南伯父松口,就……就装了一下嘛。况且又不是小乔的错,姓周的王八蛋脚踏两条船,南伯父也太不讲理了。”
常剑雄见老常同志没什么反应,又说:“那段时间你也老催我找女朋友,本来想互相帮助让她再帮我骗骗你的,结果后来你不催了,就没说。”
他试探的问:“你看这是你自己偏听偏信,可不是我骗你啊?”
“……饭别吃了,”常爱国看着自己大逆不道的儿子,半天才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你给我滚!”

常剑雄隔天约南乔吃饭,本来想跟她通个气,没成想南乔一脸平静的告诉他,因为老南同志同步催婚,自己也跟南宏宙说开了。
跟她一起来的好闺蜜兼好同事温笛一脸不忍直视,昨天南乔她爸暴跳如雷差点给了南乔一巴掌,幸亏她和南乔大姐拦得快。
两位老父亲催婚明显是通过气的,然而两位叛逆期过长的超龄儿童也默契的非同寻常,连个铺垫都不打就直接摊牌了。
南乔拿着菜单说:“你最近先别去我家,我爸磨刀霍霍准备打断你的腿。”
常剑雄早有预料,应了声哦。
温笛搅着手里的饮品叹气:“你的人身安全看来只能靠常伯伯了。”
“有点困难,”常剑雄说,“我昨天是被他拿茶杯砸出来的。”
那套茶具他爸宝贝多少年了,舍得拿来扔估计真是气糊涂了。
温笛简直要给他俩跪下:“你们两个是不是活够了故意找死啊?怀柔政策懂吗?就不能先给老人家一个心理准备慢慢来吗?”
南乔把菜单递给她:“反正都要说,有什么区别吗?”
温笛一顿:“哦抱歉我不该对你有这种要求。”
她转向常剑雄:“常总你呢?你疯了吗?”
常剑雄无言了半晌,岔开话题催她点菜。
南乔在一边翻了翻手机上的日程簿,插话进来:“下个月五号即刻飞行有新产品发布会,你记得留出时间来参加。”
温笛闻言连声附和:“对对对,差点把正事忘了,你多久没来公司开会了,人家时总还次次都到呢,对得起你这个大股东身份么你。”
常剑雄半晌才从这句话里琢磨出时樾的存在,像是有人拿针戳了戳他心尖,他疼的后知后觉坐立难安,心不在焉的敷衍了温笛几句,顺手把点好的单和卡直接递给了一边的服务生。
温笛一脸欲言又止:“我……”
我觉得你自己是不是忘记点东西了?
常剑雄整整外套,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温笛看了看南乔:“他没事吧?”

常剑雄在洗手间洗了把脸。
快一个月了,从时樾说要散伙的那天早晨不欢而散到现在,常剑雄就没见过这个人。
明明往常跟投资商吃顿饭都是能在一家饭店碰上的,众目睽睽之下假模假样寒暄半晌,时樾偶尔还会压低声音跟常剑雄吐槽这个投资商有多难搞。这个时候他就不再像一个敏锐冷静的商人,语调里杂糅进一点点类似恶作剧的孩子气,带出几分属于“自己人”的默契与亲密来。
常剑雄焦心的把时樾敛目颌首的模样从眼前拨开。
他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人,游戏人间,仿佛从不为凡情所苦。他眼前像是摆了一只色泽漂亮的蚌,他撬不开浑然一体的蚌壳,想直接捏碎了又舍不得。
束手束脚,分外难受。

常剑雄关了水龙头,擦干净脸,回到餐桌前坐下。
他看了看温笛和南乔,抢先开口:“问二位一个问题。”
两位女士对视一眼:“说。”
常剑雄问:“如果一个人跟你像情侣一样相处了七年,某天他突然要跟你分开,会是因为什么?”
南乔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情感话题,温笛则被饮料呛了一口:“几年?”
常剑雄说:“七年。”
温笛又问:“像情侣一样啊?那性生活和谐吗?”
常剑雄被她问的瞠目结舌,半晌才捋直了舌头:“还……还行?”
温笛大手一挥:“那就是想结婚了,随口找个理由闹闹脾气。”
常剑雄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试图给她明确这个前提条件:“是‘像’,像情侣,不是情侣,没有感情。”
“扯淡,”温笛摆摆手,“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有悖常理的要么因为变态要么因为恋爱,现在的新婚夫妻都结婚两三年就没了上床的兴致,到你这里做了七年爱都没感情?”
她把杯子在桌子上一放,像说书先生拍了下惊堂木:“这在真爱里都必须是无法自拔的那种。”


即刻飞行的新产品发布会在月初如期进行。
时樾进场就看见常剑雄走在他前面,合身的西装勾出挺拔的肩背线条。
他投资即刻飞行跟这个人也算渊源不浅--即刻飞行以前的大股东是老板南乔年轻时候谈的男朋友周然,常剑雄当年就看人家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后来那王八蛋果然不负众望的劈了腿,还拿撤资威胁南乔。常剑雄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时樾对无人机研发感兴趣,也跟着注了资。
他当年倒是没想过万一散了日后再见尴尬的问题,没人能打得了这么长远的谱,况且他俩再怎么说也一起睡了七年,即使为了避免麻烦没有什么密切的商业往来,手里的资产难免有盘根错节缠在一起的地方,总不能因为床伴关系破裂了就撤资,都是成年人了,多大点事儿。

时樾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常剑雄坐在他旁边,见他过来,在四面八方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下跟他握了握手。
时樾给了他一个公式化的笑:“好久不见。”
常剑雄也笑了笑,而后松了手,两人各怀鬼胎的坐回去。
发布会原定两个小时,但因为这次研发人南乔亲自出场,各家媒体都很热情,时间往后拖了又拖。
温笛之前跟南乔商量发布会办完了重新布置一下场地就地开个庆功会,于是拿着餐点酒水的服务生也跟着在外面多等了半个小时。幸好等各路媒体撤了以后基本只剩自己人,即刻飞行从上到下都没什么高精尖技术人才的架子,一起动手搞定全局,很快闹成了一团。
南乔不喜欢太吵的环境,说了几句话就端着酒杯跑到屏风后边躲清静。
时樾这个半路来的投资人跟大部分人还没熟到一家人的地步,因此也没人抓着他闹,倒是温笛和常剑雄是重灾区,被换着花样轮番灌酒。
他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去角落里找南乔。

南乔正拿着巴掌大的记事本写东西,大概是突然有了什么灵感。
时樾看着她身上黑色的小礼服,有些想笑。
南乔闻声抬头看他:“时总?你是……笑我?”
时樾摇头:“没有,我是觉得南总很有趣。”
“谢谢,”南乔问,“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时樾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即刻飞行这三年的分红我都不要了,南总什么时候结婚的话就算我随礼吧。”
“啊?”南乔愕然,她作风一向是简洁明快直指要害,此刻也是直接拎出了核心问题,“我跟谁结婚?”
时樾把手里的杯子跟她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碰:“到了时间总会有合适人选的。”
如果没有爱情,那就追求利益最大化,政商联姻,都不外乎如此。
他刚想把酒喝了完成这次友好会谈,有人劈手夺了他的杯子。
常剑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抽身过来,盯着他问:“那我结婚的时候时总随什么礼?是不是也想好了?说给我听听?”
时樾垂手看他,微微笑了:“常总家大业大,结婚还惦记着我的东西?”
南乔见气氛不对--也可能是嫌他俩吵,带着记事本换了个地方。


没了其他人在场,常剑雄再也压不住火,卡着时樾的肩往前一步把他摁在墙上:“你几百万的钱说不要就不要,为什么非跟我计较一把破刀子?”
时樾也不挣开,气定神闲的依在墙上:“你就这么在意这把刀?”
“是,”常剑雄说,“我很在乎。”
时樾点点头:“行。”
他把手放进口袋里:“那我还你。”
常剑雄一愣,下意识去摁他的手:“你……你不是说给你的就是你的吗?”
“时樾,”他压着时樾的手腕,硬生生拔高了声音,“时樾!”
时樾腕骨被他捏的发麻,停了动作,低声抽了口冷气。
常剑雄咬着牙看他。
时樾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出一身刀劈斧凿般的锐利气质,他眉眼神色皆如往常,仿佛生活里是否少了个人对他全无影响,冷淡的近乎不识爱恨。
常剑雄向来是循规蹈矩的性子,此刻却气昏了头,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恨不得撕了他的衣服。
就在这里,在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的、把他的,所有严丝合缝的伪装和外壳、所有虚与委蛇的脸面都悉数剥落下去,然后那些掩在楚楚衣冠下曾经纠缠欢爱过的罪证就再也盖不住,也再没有什么退路,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两个搞在一起很多年了。
既然互相招惹了,那死也该死在一起,谁都别想独活。
常剑雄往前逼了一步:“刀你也玩够了?”
时樾看了他半晌,说:“没有。”
他错开常剑雄的视线:“我后悔了。”
常剑雄满心火气扑了个空,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时樾,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樾把手腕从常剑雄手里扯出来,有些挫败又有些难过。他亲手把只懵懂的奶猫养成了喜怒无常的豹子,还阴沟里翻船动了真感情。
可感情是什么东西?感情是荷尔蒙作祟,是神经中枢被激素蒙蔽产生的错觉,是兴之所至一时贪欢,是无中生有自欺欺人。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要掏心掏肺的摆在明面上却是不行的。这心事捂得太久化了脓,他最后想狠下心连血带肉一并剜掉扔了,却没料到居然这么疼。
———绝望的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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